[ 云南印象 ] 在丽江酒巴喝酒,看有意思的东巴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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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永《雨霖铃》

对于一个人的行程来说,艳遇是途中最美丽的风景。——现在,我觉得这样的开头才是最引吸人的,谁会觉得情欲乏味呢?每个人都用一生在世上行走,他人和情感,才是人世间值得留恋的理由。那么现在到了风情万种的丽江,你们跟着我来把大理忽略不记吧。
众目所睹,中国现代开发商们对古城和古建筑破坏的案例罄竹难书,令人发指。扼腕叹惜之余,丽江却是例外,但这竟源于一场意外事故。1996年,丽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派专家实地考察,可是这年二月,丽江竟突然发生了地震。文物局方面犹豫再三,还是派人陪同专家来到了丽江,这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城中那些破坏古城风貌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全被震塌了,而那些历经数百年风霜的老房子却大多安然无恙。祸兮福兮,"道路还是那样弯弯曲曲,小溪河还是那样流水潺潺,古老的丽江并没有消失。"清华大学建筑系的古建筑专家楼庆西教授在他的《中国古建筑二十讲》一书中,以这个事例抒情起兴,开讲中国古建筑木构特征的榫卯联接、斗拱飞檐。

而我,更愿意把这个事件看作是丽江纳西族人民的守护神——东巴教神祗显灵的圣迹。以昭示人们用正确的方式珍视历史,热爱家园。现在,在丽江,人们以“修旧如旧”的原则呵护古城风貌,得以让我遇到了一个美丽的丽江。

黑龙潭的泉水从丽江古城(大研古镇)城北经过玉河广场的大水车,分成三条小河,袅袅婷婷,谈着笑着走入古城,一转身又化出更多的小溪,泽被古城里的千家万户。窄窄的街巷麻石铺就,不染纤尘,情人般怜着爱着陪着护着顺着溪水蜿蜒曲折。路边的柳条垂向水面,无风而摆,呼应“软泥上的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摇"。木柱红门黑瓦的老房子挤挤挨挨,微挑飞檐,挂一串灯饰,搭一座木桥,依水通街,屋里则设木椅木桌,铺上扎染的蓝桌布,摆一盆小花,闲闲地坐着些红男绿女,上些茶酒,看另一些过往的红男绿女,也被看。而城北天边云雾缭绕的地方,就是玉龙雪山吧,那是一位神祗,在终年积雪的高处,守着这方净土。--神自然不是可以随便看得到的,常年隐在云雾的后面,偶一现身,就引来一片人间的赞叹。能在丽江古城里亲眼目睹玉龙雪山的人,有福了。

在我认为,丽江是一位古典装束的现代美女,比如穿旗袍的张曼玉,一颦一笑,都会让人的心柔软起来。而丽江的精髓却不仅仅是视觉体验。

这是座没有围墙的古城,相传从前丽江的城主木氏土司筑城时考虑到“木”字外围“囗”成了“困”,更想到“囗”内有人是“囚”,以为不祥,遂放弃围墙。虽然我认为这个典故有穿凿附会之嫌,是在哪里见过呢?但没有城墙的古城——外面的人想进去就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就出来——这种大度和自由令人心界一宽,“围城”之魇在此如云烟般被驱散,这是不是也有什么隐喻呢?

丽江是我到过的所有旅游城市中态度最好的地方,没见到死缠烂泡恶意揽客以及坑蒙拐骗哄抬物价等等这类令我深恶痛绝又在大多旅游城市惯常见到的现象。这里商铺如云,价格还算公道——对于来自物欲飞涨的大都市的游客来说甚至可以说是超值低廉的,我常独自在四方街附近的一家小馆用餐,每次都淋漓尽致,吃到胃里已装不下任何东西,居然只需花费人民币5元。而丽江之温情,让人以为回到了从前的故乡。曾在一家小酒吧的檐下避雨,店内老板倒背着手踱出来,在门口看看天,转头对我笑笑,淡淡地说:"进来坐吧,不收钱的。"然后背着手,又回到了吧台的后面,自言自语般安慰一句:"不要急,雨一会儿就停了"。

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是丽江的主要人群,兴高采烈地来了,物欲世界里历练出来的提防和猜疑在这里不知不觉被溶化。微笑,同陌生人点头问好,谦和地交谈,努力挖掘自己的幽默潜质。木府门前有座著名的牌楼,上书“天雨流芳”四个汉字,这有个掌故,是说实际上这四个字的发音恰是纳西语“去读书吧”,两种文化在这里巧妙地重叠,丽江人以此为荣,沉浸在由“文化”带来的双重骄傲里,这也是“古”城的意义之一吧。自然来丽江不是为了读书的,掌故已成了游人合影留念的地方,年青人来到丽江,想尽一切办法去快乐,我愿意把那句号召误读成:“去快乐吧!”——“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来到了丽江”,快乐这项革命具有伟大的号召力。

“丽江阳光”是天涯BBS旅游版块里的名人,他的朋友都叫他"阳光",在丽江古城开了家叫作"牌坊过落"的客栈。"牌坊"指的是古城中心四方街西面的科贡坊,"过落"在我印象里记得是纳西语"客栈"的意思吧。自古丽江就是商业发达的城镇,做为茶马古道的起点之一,以前的商人把货物聚集在此,然后用骡马驮着,组成马帮,一路铜铃叮咚,经过崇山峻岭之间险象环生的艰途,运往西藏、尼泊尔甚至印度。彼时商铺和客栈本来就多,而现在,茶马古道已成为一种文化象征,丽江也成为了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驴"友的天堂、情人的圣地,商铺和客栈更是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

其实我跟“阳光”并不太熟,我到丽江之前,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我存在。只是在BBS里我多次拜读丽江阳光和他的朋友们写下的关于丽江,关于"牌坊过落"的帖子。我对自己的阅读能力很自信的,在他们字里行间读自然流露出来的对丽江由衷的爱,热情洋溢的态度完全没有商业行为的做秀。我大略地知道阳光是福建人,早年到丽江来旅游,一不小心就对这个地方生出了爱情,难舍难弃,在科贡坊后面的巷子五十米处,盘下了一家客栈,就此长驻在丽江。而一不小心在"牌坊过落"住下的客人,大多都落下了一个情结,染上了一种丽江病,这种病症的一大特征就是动不动就要怀念,时不时地由衷赞美一下他们去过的那个地方;更有病重的,住进了客栈就不想走了,好几个月,盘缠花光,却和阳光成了朋友,蹭吃蹭喝,住着就住着呗。我想考验一下我对丽江病的免疫能力,就此遇到了阳光和他的"牌坊过落"。

“阳光”人如其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阳光型高个青年,举手投足,言语气质,仿佛北京上海或者成都广州——在你居住的小区街头经常遇到的某个本地帅哥,仿佛认识,又完全陌生。初进古城,遇上一场大雨,麻石斜坡的巷子里,一个不大的旧院子,墙角栽的花花草草被雨浇得透亮,两层砖木结构的老房子,走廊上的小桌子上堆满了瓜果烟盒,连电脑桌上都没有空地儿。一些帅哥美女披着外衣,趿着拖鞋,邻居聚会般闲坐着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翻杂志、上网。我一眼就认出了阳光,他正站在走廊上剥一枚巨大的石榴。略一寒暄,未及给我安排床位,已“接着”一声不知被谁扔来个桔子,阳光笑着说这些东西他也不知是谁的,想吃随便拿,周围的哥们姐们也笑,我赶紧把包里的月饼拿出来实现这里的共产主义。偶尔问起,知道他们中有长住的,也有最近才入住的游客。

我和阳光聊起我的旅行计划,打听一些实用攻略,和我的一些担心。他一直一付“没——问题!”的表情让我大为宽心。却自始至终没有认真谈过住宿费用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后来我在牌坊过落断断继继地住了三个晚上,中间离开了几天,没人跟我结帐;在客栈里用了一次洗衣机,租了一天自行车,也从来没问过价钱,不象住店,倒好象是在某个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朋友家做客。最后离开时我去结帐,总共收了我人民币85元。

实际上我入住之后再见到阳光的机会并不很多,客栈的主人自然是个忙人,每天都要接触象我这样的游客;朋友又多,不定又去哪儿喝酒了。我不愿意称阳光为“老板”,我想这也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称呼。记得初次见面阳光最认真地问我的那个问题是:“你会喝酒吗?”我谦虚地说能喝一点吧,他立刻哈哈大笑,拍着肩膀邀我晚上同大家一起去“青鸟”喝酒。

“青鸟”即“丽江青鸟”,是个酒吧。在牌坊过落住宿,去丽江青鸟喝酒,仿佛是这里不成文的规矩。我虽然不善言谈,与陌生人打交道有与生俱来的局促感,经常独来独往,但也不是故作高傲,喜欢离群索居的人。这次选择独自行游,只是为了自由。独处有独处的好处,群体有群体的快乐,两者并不矛盾。快乐是我这次旅游的目的之一,一个快乐的邀请,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若干天后,我将独自一人在束河古镇的小酒巴里坐着,天马行空地发一些白日梦,顺便忧伤一下,那是另一个目的了。

“牌坊过落”到“丽江青鸟”只有百来米的距离,晚上跟着呼朋唤友的过落部民走出客栈时,天已完全放晴。正是四方街最热闹的时候,人山人海,游客们跟着纳西人围着火堆舞着歌着,笑着闹着。一抬头,天上一轮硕大无朋的圆月,刺痛我的眼睛。中秋节呀,丽江的月亮如此逼近,如此严峻,千里之外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千里之远的“共婵娟”,承受得起多少“人长久”的愿望?还是去膜拜酒神吧,我要用狄奥尼索斯式的集体狂欢抑制伤感。这一思量,转过神来,才发现我跟着的那群过落部民早已不见了踪影。

哈,我迷路了。

终于找到“丽江青鸟”时发现它其实就在我最初迷路的那个地方,甚至我刚才就是在它的屋檐下发的呆,真是骑驴找驴。而过落的驴友们早已在二楼,十几位帅哥美女,围坐一张长桌,见我来了,嚷嚷着要开始“杀人”。这个游戏我听说很久了,大概是来自电影《天黑请闭眼》吧,虽说是第一次玩,但很容易就入了道。“杀人”游戏过程之趣在于悬念,判断和口才很重要,神色和运气也很关键。而游戏的高潮却是在结局,胜负一分,赢家就有给输家出节目的权利,而输家按游戏规则,必须完成这个节目,罚酒、贴纸条和钻桌子自然不够刺激,丽江的特点嘛,是情色(不是色情啊)。

比如第一轮游戏结束,输家是一位帅哥和一位MM,他们被要求到人山人海的四方街上随意各拦住一位异性过客,然后问:"你喜欢我吗?"别人答:"喜欢!"才能算完成任务。这招蛮损的,他俩下去了,其他人都在二楼趴在栏杆上看热闹起哄吹口哨,看他们俩的窘态,笑得直不起腰来,连酒巴三楼的另一批客人也跟着来看热闹起哄。幸好到了丽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夜晚,人们都自然而然地变得率性和幽默起来,玩笑开得大一点也无所谓。就好比到了天体沙滩,西装革履的人反而自己浑身不自在;在今晚这样的气氛,严肃古板是招人侧目的。

终于没逃过,轮到我做了输家,幸好只得了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即赢家提一个隐私问题,我必须如实回答。跟他们都是第一次认识,而且明天就各自东西,我才不怕呢!也正是因为初次相识,我的对手想不出什么坏招来,憋了半天才笑着问:“你,希望在丽江有艳遇吗?”我大笑:“希望!”

就过了关。

没想到紧接着就输了第二局,和一位来自上海的美女同伙,一起掉坑里了。他们认为我第一次过关太轻松得意了,再加上这回可以调侃美女。一门心思想损人主意,终于有位坏哥们提议让我们俩上酒巴三楼,从楼上另一群也在哈皮狂欢的年青人中各请下一位男生女生,然后由我们俩各对他们俩中的异性用家乡话说“我爱你!”,并且要求我俩必须使对方在听到真情告白后也用家乡话回应。一时间,这帮家伙擂桌跺地,兴奋得快掀了屋顶。

晕啊,我天生缺少演员的气质,尤其怯场怯得厉害。上海美女更是百般抵赖,但滑头是耍不过去的,大伙儿越是见到如此越起哄得有劲头。我身边一位哥们调侃我:“哟,脸怎么黄了?”我说:“防冷涂的腊。”“怎么又红了?”“精神焕发!”

正当我犹豫不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杨子荣,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说:“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革命先烈为了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英雄事迹深深感动了我,怎么能在这么一点点困难面前退缩呢?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冲上海MM一挥手:"我们上!"(此段抄袭本人小学作文《记有意义的一天》)

虽然是以杨子荣打虎上山的气慨爬到了三楼,但在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还是很丢脸地被绊了一个趔趄。不过这正好一下吸引了三楼所有客人的注意力,他们也有十来号人,和我们一样围着长方桌子喝酒玩游戏,也正笑闹得不可开交。我赶紧站个丁字步,双手在胸前一抱:“各位兄弟姐妹,俗话说在家靠朋友,出外靠父母……不对出外靠父母,在家靠……”靠!打把式卖艺,还把台词说反了,狂晕啊!“咳咳,各位帅哥美女……”已经有两个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不快乐白不快乐,待我说完原由,三楼的所有人都哄闹着跟我们下来了,和二楼的大伙儿胜利会师,还喧宾夺主,把我和上海MM围在中间,三楼的全部男生都冲上海MM嚷:"跟我说,跟我说吧!"女生们则在后面踮着脚看热闹。我原想趁乱开溜的,但想到马上就会被揭发,着急得贼眼溜溜,四下偷看,突然发现有位短发女孩,圆圆的脸庞兴奋成绯色,眼睛笑得像两弯月亮,对了有点像超级女声中的何洁。这时上海MM虽然脸红到了脖子,但也终于完成了任务。我就被推上了风头浪尖,一咬牙,我对那位月亮女孩大声喊到:"我爱你!"她竟然中奖了似的"啊--"地一声尖叫,随即羞涩得连耳朵都红了,双手互绞着笑着身体往后缩,而她的女友们则推她,尖笑着怂恿:"快说呀快说呀!用家乡话。"

“俄亚好中意你啦!”

说真的,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广东话。

游戏继续后,三楼有位胖胖的兄弟被我们成功策反,留下来加入我们,就坐在我身旁。胖子憨厚可爱,自来熟,游戏中常被我“陷害”,反应过来捶我几拳,就跟我聊入佳境,片刻已称兄道弟。子夜时分游戏再入高潮,但我和胖子一起告退了,因为我们俩次日都有重要的行程。这时才发现,我们俩居然都是住在牌坊过落的,并且,居然还是同一个房间的。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驴友”,第二天四五点钟就要起床,和他的朋友乘车前往香格里拉(中甸),然后从那里徒步百余里,前往四川的稻城和亚丁。亚丁村!我连做梦都向往的神秘之地,央迈勇、仙乃日、夏诺多吉三座神山庇护的净土,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驴友从那里拍回来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纯净的美丽,那时就下决心此生一定要去一回稻城亚丁。可惜这次云南之旅,我把行程排来排去,怎么也无法把亚丁列入。胖子拍着我的肩膀说:“一块儿去吧!”我几乎再一次心动了,可是时间啊,盘缠啊,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羁绊呢?

我只能按照日程就近去看望束河古镇,那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束河古镇距丽江大研古镇大约十里路远,人们认为它比丽江更丽江,许多旅游攻略把束河描绘成在丽江发呆的首选之地。这个古镇差不多是丽江古城的缩影,实际上束河和大研一样古老,建筑布局类似,老房子保存得更好,民风更淳朴,但比丽江小得多,开发得晚,游人也比丽江少得多。我在过落借辆自行车,独自揣张手绘地图,一路骑行一路问道地出发了。虽然头晚有对情侣曾邀我作伴共同骑行束河,但第二天他们突然改变主意,为了轻松,也为了一天的行程把白水河和拉市海也包括进来,他们改邀我合租旅游的士。自然是要婉言谢绝的,本地的风景,我希望用本地的方式来探访。时间容许的情况下,选择步行、骑车或者乘本地公交车,不但我行我素,更能在心理上拉近与探访之地的距离。

束河古镇是古老的纳西人聚居地,目前仍是,但旅游开发商在镇子边上修了很多仿古建筑,当做商铺,把真正的古镇围起来收门票,就不如丽江那么开放自然了。这种煞风景的行为令人气愤,即使门票不贵,我也不想让开发商赚我的钱——我厌恶打着为民谋福旗号把游人的钱骗进自己腰包的开发商,我把这种行为看堂而皇之的抢劫。骑到村口,一些本地人零零散散地聚在路边,有位妇人迎上来,问我是不是去束河,她说可以带我进去。我直入主题地问价,她说十五,我说这么贵呀,她说从正门进要三十呢,我说十块吧,她说好。束河原本是他们和他们祖辈的家,我宁可让他们适当地谋些利润。

我想我同时是堂·吉诃德和潘丘·沙却,自以为是的浪漫旅途,为了想象中的正义,挺着假想的破矛去挑战那些伪古建筑,却无从下手,幸亏还有潘丘·沙却式笨拙的世俗智慧。束河古镇果然小极,和丽江一样户户门前溪流淙淙,水尤清冽,当街的古屋改成商铺或酒吧,创意皆雅。游人少,却多情侣。我对商铺不感兴趣,尝了些小吃,淋了场雨,拍了些照片,不用两小时就逛完了全镇。路边找了家清清静静,邻水邻树有书报可阅的酒吧坐着,要一壶茶,却不好喝。有一搭没一搭地翻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间或路过的马帮和游人。天又放晴了,林木如洗,几位纳西族装束的老妪端着笸箩在檐下做家务,来来往往的情侣感于异域风情,要同她们合影,则索费。堂·吉诃德把潘丘·沙却赶回家,自己在山间辟谷,形销骨立地思念他想象中的唐娜·杜尔西内娅。满腹心思,却跟谁说呢。

回到丽江已是夜里,雨又来了,昨晚认识的朋友却大多散了。丽江本来就是驴友的大本营,时刻都在上演着聚散。我意犹未尽地来到“丽江青鸟”,比昨晚却清静得多,一拨又一拨的散客。我独自坐在靠窗的吧椅上,要了两瓶碑酒,看雨中低低飘过的云,看灯火辉煌的狮子山,看四方街上在雨中嬉闹的人群,看吧台玻璃板下密密麻麻压满了的游客留言。随手在记事本上写:

云习惯从丽江路过

我独自在青鸟喝酒

却又撕下来,揉成团扔进纸篓,雨突然就停了。

虽说喝了些酒,但我有认床的毛病,入睡很慢。夜已深,隐隐约约听到酒巴街上姑娘们仍在对歌;清脆而遥远,断断续续传来一些藏式咏叹——“呀索呀索呀呀索”;月华如水,模模糊糊想起萨福的残诗:

“圆月初升

少女们环绕神坛站立”

朦朦胧胧梦境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没有尽头……

许多人都会爱上丽江,我却不,但我真心喜欢这个地方,我路过,与丽江交错。凯鲁亚克说:“每一次我和漂亮姑娘擦肩而过,都会由衷地感到心疼”。就是这样。

丽江街头的小店铺里多有买字的,字是东巴古文字,世界上还在使用的最古老的象形文字,丽江人把这些图画般的美丽文字铬在小木片上,当饰品卖给游客,我去挑选,多有“爱情”“相恋”“缘”“一生一世”之类,却不是我想要的。到书店翻一本东巴文字典,终于找到了——“行走”。这个东巴文字是个迈步的小人,下面斜斜一条微微带卷的横线,代表路和扬起的尘土。乍一眼看去,却有点像汉字的“远”,嗯,真不错——一个人,走向远方!

固定链接  |  归类:旅行游记  |   发布于:2006-01-13 09:5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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